原創文。
06/05/2021

◆◇文長注意!!
◇◆想嘗試寫仙界類型的半穿越?!
◆◇乾涸腦袋的一片綠洲
◇◆沒有肉但是很爽((各種意味
◆◇哭到不要不要的是老人家的眼淚(#
◇◆各種糾結內心好痛

字數:6436


>>>正文開始>>>

 

原以為未曾擁有,就不用再害怕失去。怎料、那天來得這麼快又那麼痛。


杭墨挺直腰桿坐在紅木椅上,手中端握著茶碗,熟練地盛起茶葉、沖入熱水上蓋,看似行雲流水的動作,但思緒早已溜走。
現世———網路進化快速的都市叢林中,行色匆匆的人群,是否都有活下去的使命。
那些陌生的臉孔,有人自信地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樣,有人則為了生活低聲下氣埋頭苦幹,有人則不痛不癢地虛度光陰。
而那時動盪不安的年歲間,在權位者輕易了斷卑賤草民的性命,無任何緣由。
難道草民就沒有存活的意義?

『而我又是為了什麼…?』杭墨不解地蹙眉思忖。
五百年間,看過各朝代興亡,戰火沒有稍停的一刻。
人為了權貴,不擇手段的殘忍行為,受苦的永遠是無辜百姓。
活存越久,越不理解其定義。日月更迭、四季輪替、年號變換,看盡無數個生離死別,輾轉多處落腳的國家,依舊得不到解答。
為了尋求解決方針,便開了間占卜屋,並非自己真有本事窺探天機、替人求神問卜,而是當初為了生存,不得已忍氣吞聲地投靠〝他〞———那位既非人、非仙、非魔,雖出身於仙界,但只能算是有修性的妖。

明亮的午後三時,投信孔被滿滿的廣告紙塞滿,招牌殘破不堪,門口綠植如同枯枝,斑駁的牆面貼了張泛黃破爛的海報,圍籬東倒西歪,角落佈滿蜘蛛絲和大量灰塵,垂掛的紙燈籠隨時都有掉落的風險。
這裡說是廢墟也不為過,畢竟隱匿於巷弄內,外觀簡陋破舊、雜亂無章的小舖,與熱鬧的對街顯得格外突兀。
店裡倒是閑靜,但猶如時空交錯,寬敞的大廳正中央是個八卦型的水池,搭造一座涼亭,高台上有一張紅木圓桌。如同宮廷大戶才出現的擺飾,東拼西湊卻感受不到一絲生息。

說到底,開業多時,也未曾有人登門問事。

惆悵的雙目,杭墨緩地起身、若有所思地走向窗邊,透過破裂的玻璃直視外面的世界。
既陌生又熟悉的現世,即便自己多麼努力想融入這個世界,在這資訊飛快的時代,上一秒還未理解,下一秒就被推翻,學習總趕不及多變的日常。
生活看似容易,實際卻又不易。有人一生求個清閒,節食縮衣、粗茶淡飯度日,無須執著;反之窮奢極欲的人大有人在,沒有誰對誰錯,僅僅是追求的理想不同罷了。
沉默許久,窗外夜幕低垂,月色高掛,手中的茶早失去溫度,杭墨輕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,細膩地撥弄杯蓋啜飲一口,角落的大立鐘隨著鐘擺揚起聲響,已是深夜十點。

「開工。」
薄唇間溜出低沉的嗓音。像是在呼喚誰似的,抬眼直勾勾地看著六角宮燈。
今晚並沒有風,吊燈卻強烈擺動著,木製燈框透著微弱的光,乎亮乎滅的紅光閃爍不已。
時間猶如按下暫停,如死寂荒蕪般寧靜,前一刻失神無主的模樣,杭墨剎時紅了眼眶,淚水不止,一陣絞心的痛感讓他踉蹌地揪著胸口,彷彿周遭的空氣被抽離,像隻離水的魚般難以呼吸,奮力地咳出一口長息。

空無一人的圓桌,桌上的水晶球中心倏地沸騰,底部冒出滾滾水泡和陣陣白煙,球體由透明轉為鮮紅,霧中緩地走出一名稚嫩容貌的男子,從容不迫地以指尖滑過水晶球,才讓屋內恢復光亮。
少年身襲銀絲長袍,雪白的長髮襯托著清秀的臉龐,一臉認真地環睹屋內的各個角落,驚覺窗邊的人影有異,快步跑下石階。

杭墨神色痛苦,冷汗直冒,腿使不上力跪地而坐,蜷曲一球。儘管身體不適也不忍鬆放手中的物品,緊咬指節分散疼痛。
宛如一步踩空墜入沼澤,猛烈掙扎只會越陷越深,未知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爆發,腦袋翻覆著他人生前的罪證。
凡人間的三情六欲、悲歡離合、生老病死,全一一浮現於腦中。

靠近蹲下身子,沐蓮一把接過杭墨的茶碗,另一手輕捂住他的眼,低語呢喃:「茶涼了,別喝。容易觸靈。」
茶一離手,杭墨瞬間昏厥,垂下頭倚靠來者的胸膛,悲悽的痛如同刀割持續襲來,身體頻頻顫抖。
會落得如此地步,全因杭墨惜茶,不忍茶香與茶溫太快消逝,總一端就是一天。待溫潤的茶香不在,濃郁的茶水苦澀難入喉,才惋惜地啜飲。
而這一口,便是身體遭受。
『即便觸靈也不願鬆手…嗎?』
杯上還殘存前者的餘溫。沐蓮不敢多加妄言,但這般鋌而走險究竟是為何?無奈地摟緊懷裡的人,深怕有什麼不測。

話音剛落,一陣大風倏地吹開門扉,牽動了牆上的鈴鐺繩,屋內頓時叮鈴噹啷作響。
眼看結界遭破,稚氣的臉龐多了幾分嚴肅,沐蓮憤怒地看向空蕩蕩的門口,喊道:「速速現形。」
缺靈的軀殼,容易被靈所附。若原宿主的惡性強大,附靈者也有危害。

閉上眼,沐蓮將自身靈力集中於掌,意圖平復杭墨紊亂的氣息,進而壓制附體之靈。
逗留於人世的靈魄已無肉體,卻保有在世時的哀恨悲苦,為了能完成遺願,四處尋找缺靈者,附體並得以解脫。

呼吸聲不再急促,靈擾稍有平緩,但淚水仍潸潸落下無法克制。感覺自己被股暖意包圍,耳邊總聽到細碎的咒語,杭墨迷糊地睜開眼,一陣噁心感捲來。
歪著腦袋,沐蓮憂心地盯著懷裡的人,被淚沾濕的掌心傳來微弱的搔癢。
他醒了。
「蓮…?」
迷糊中杭墨疑惑地先呼喚其名。
腦子閃過一個畫面,驚嚇地從他身上彈開。將痛苦拋諸腦後,但腿腳一點都不順自己的意,別說想逃跑了,連掙脫對方的手都有困難,還一把被沐蓮拽了回來。
明白這異常之舉,少年皺起眉頭,嘆了一口氣道:「想吐便吐吧!這麼不信任本妖?」
語氣冷淡。與其說是發怒,倒不如說是失落。

『修煉多年又何用,無計可施的失措感,怎能理解。』
初見時,便知他是荒靈。本以為憑藉上千年的修行能解救他,才不顧一切插手相救,然而草率行事連自己也身陷其中。如今已過五百年,仍尋無他法。最不樂見的事屢屢發生,僅能替他趨緩疼痛、無法根治,不禁懷疑起自身能力及做法。
沐蓮暗忖,深色的眼眸有些濕潤,輕緩收起施壓在杭墨腹上的手,茶碗搖晃間發出微弱碰擊。

無法猜測此時沐蓮的模樣,想必是怒火中燒。杭墨暗想,焦急地揮手,慌亂之下一只大手握住臉上纖細的手腕,吞吞吐吐地說道:「我信…我信。但……」
杭墨苦笑卻百口莫辯。
是啊。自己早已厭煩受靈所困,並不期盼誰來搭救,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安排。但沐蓮總不離不棄地捨身相救,必然是感激不盡,但內心總帶著懊悔和抗拒;今日若換成他人又作何感想,任誰絕不會數百年如一日挺身而出,同時也厭棄無能為力的自己,又該何以回報這份恩情。
腦袋一片空白,淚水枯竭,頓時心跳異常加快,奈何噁心感反覆衝上,最後抑制不住嘔出一口鮮紅。

「唔噁…。」
喉嚨的異物感讓杭墨猛咳幾口氣,緩過神,瞇眼環顧周遭。突然的光源,杭墨這才意會映入眼簾的一切,蒼白的掌心沾滿血沫。
杭墨頓時感到後脊發涼,被嚇出一身冷汗,臉色死白,緩慢轉頭看向沐蓮,而那人竟一言不發地注視自己。
對上眼了。
「你…。我…對、對、對不起,我一時沒把持住、我…該怎麼辦,蓮…」
杭墨畏懼地連話都說不好,驚慌失措的模樣完全顯露。自亂陣腳不知先該平復沐蓮的情緒,或是將手中的穢物擦拭乾淨。

或許這正是自己情願搭救的緣故吧。沐蓮回想起,初次遇見杭墨的景象。
沉默地盯著眼前的人兒,心裡竟暗地覺得有趣,咬緊牙忍住笑意,就快把人給看穿了。
沐蓮不改神色地問道:「還有無大礙?」
一臉正經地伸手抹去杭墨嘴角的血痕。
「是…是、…沒、沒事了」
突如其來的動作,睜大雙眼愣了一下,才注意到沐蓮開口,杭墨急忙搖頭,聲音仍有些顫抖,無意躲開沐蓮的眼神,杭墨閉眼認真感受是否還有殘留的靈擾。除了雙眸紅腫,思緒已無雜亂的悲愁感,現狀可說是今日極佳之時。

「甚好。」
握上拳甩開杭墨笨拙的手,不忘將茶碗塞回原主。沐蓮一把將依偎在身上的人兒推開便站起,嘴裡嘟囔咒術往門口走去。不經意抬頭看了眼月亮,確認無其他〝人影〞,臉色凝重地關上門,以手指在門扉上畫上咒法,加諸封印。
被沐蓮一推,搖晃的茶碗險些摔出,雙腿麻痺而失去平衡,握緊雙掌以身救物,杭墨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。

「還杵在那做什麼?過來!」
語氣稍有不悅,經過杭墨身旁命令喝斥。大量消耗靈力,沐蓮的額上沁出不少汗珠,白皙的臉更顯得毫無血色,揪緊袖襬逕直走進一條暗廊。
聽到沐蓮的吩咐,杭墨匆匆起身,撣去身上的灰塵後,盡快跟上腳步。

在暗廊中,兩人一前一後,沒有交談。
杭墨只能看著前方的人影,疑惑地打量起沐蓮,兩人身高明明僅差一顆頭的高度,怎知現在看來更顯嬌小。
「對不起。弄髒了你的手。」
注意到沐蓮緊握的左手。杭墨內心愧疚,再次道歉。
沐蓮沒有給予答覆,倏地推開竹籬笆。

一道柔光洩下,此處竟是百花齊放、鳥語花香,無邊無際的綠意,潺潺溪水綿延如同從天而降,雲霧繚繞的山林秘境。
鋪滿白卵石的小道,書院外圍竹林鬱鬱蔥蔥,以溪水為源搭造的水磨坊,邊上的小伙房飄著一縷裊裊炊煙,前院是菜圃和自種的藥草。
穿過米色牆門,便是純白的藏書閣,敞開的紙門前,擺設一張碩大的石桌,上頭擺放許多書冊及墨寶。
回頭望向原路,幽暗的長廊已不見蹤跡。
杭墨愉悅地大口地深呼吸,一直以來所渴望永晝的光亮,能夠讓自己靜下心,再也無須畏懼深夜。百看不厭的景色如同夢境,不、一切正是沐蓮所幻化出的仙境。

須臾,沐蓮知道後方的人停下腳步,但還是默然向書院走去。杭墨搔搔後腦,自認又做出惹怒對方的事,緊地跟上。
走近石桌,沐蓮背對杭墨抹去下頷的汗珠,整頓自己的氣息。坐上石椅後,這才鬆手端詳掌心,平淡地道:「本妖從未認為這是污穢之物。」
這話令剛踏入書院杭墨內心一震。倉皇地回頭跑出牆門,速速往溪裡裝了一桶水,快步走進書閣,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沐蓮面前,正當猶豫是否要擱下茶碗時,沐蓮抬手制止。
只見沐蓮彎下身,便自個兒舀了水瓢,洗淨手中的物品,沖去血漬,掌中有個形狀不大的物體。
「是…是靈珠!難不成…」杭墨瞪大眼看向沐蓮。
「本妖是有意去接的。」
疲憊的臉龐硬擠出一絲笑意,接著說道:「我本是妖,並非仙魔。為獸物之時,野性兇殘,鬥爭染血皆為常態,這點血沫不足掛齒…凡是能洗滌乾淨,這點髒又算什麼…?」
這番話反倒是像說給自己聽。沐蓮的嘆息明顯加重,伸手提筆在冊上書寫,樣貌及色澤與以往不同,色為翠綠,形狀似綠豆,略比棗核大些。

沐蓮抬手一揮,桌上大量書冊便紛紛翻動書頁,全停至翠綠色的紀錄。
「看來是物靈。」沐蓮猜測。
「物?那為何會如此之痛?心臟…如同撕裂般…」
杭墨緊揪著胸口的布料,訴說方才的情景。
身體的器官像是被重新組裝,各種不協調和被擰轉的痛感,若是頭一回遇上,這絕對會痛昏個十來天,連下床都能感到天旋地轉。光回想都覺得可怕,杭墨環抱自己,一臉嫌惡地搖頭。

「你沒聽過萬物皆有靈?想必是哪裡的樹神走了吧。」
說的淡然,沐蓮的表情卻顯得凝重,隱忍著情緒繼續紀載。哪怕一次,若能找出觸靈的共同點,或分化出是人靈或物靈,近一步提前阻擋,哪怕是短短彈指間,能減少傷懷的苦痛也好。
『不願再看到…你為此受折磨。』

杭墨歪著身體、專心地盯著沐蓮的所寫下的字跡,視線緩地移向握住筆桿的手,如絲綢的肌膚吹彈可破,纖細的身軀變得更加乾癟,長袍鬆垮快撐不住,交領微開露出白皙的鎖骨,稚嫩的臉消瘦,雙頰明顯凹陷,額上突出的兩支犄角看似搖搖欲墜。
杭墨腦子迴繞著一個聲響,如同被下了禁言,思緒陷入深色漩渦,將自己給吞噬殆盡。
每每驅靈後,沐蓮的模樣總是慘不忍睹,消耗靈力過多,容貌和身形都跟著改變。即便如此,沐蓮恰似不知身體出現變化,比以往更是勤奮、極力研究靈珠原體為何物。
察覺到被股炙熱的眼光注視,沐蓮故作鎮定地專注於冊,語帶怒氣道:「還愣著?自領家法。」
突如其來的訓斥,杭墨急忙地將眼神從沐蓮的領口上移開,忽地感到臉熱,震地緊閉上眼,默然接受這番斥責。

「怎麼?還須本妖替你拿來?」
見身旁的人兒沒有動作,正要擱下手中的筆時。杭墨踉蹌地邁出步伐,掀起對椅上的白布,擺放著幾把竹編形同如意的曬衣杖,挑了一支舉起,低頭思錯。
「跪下!得讓你記點教訓!今日若本妖晚了一步,你早魂飛魄散。」
沐蓮震憤地握緊雙拳,筆桿在掌中斷成兩截,持續念叨:「你可知今夜是殘月,再胡鬧也該有個限度。陰氣最盛之時,月下飲涼茶。哪來的閒情逸致?想將命賠了不成?」
語畢,沐蓮懊悔地捶桌,緊閉雙唇,深怕自己話說過重,對杭墨造成二次傷害,抬手以袖摀住泛紅的眼,不讓對方撞見自己的醜態。

聽見指示默默跪下,杭墨如失了魂般猛地將額撞在石梯上,一切已來不及。面對勃然大怒的沐蓮,自己根本沒有勝算,也無心反駁。
『全怪罪自己,這事端是自己招惹出來的。那孱弱的身體,怎能撐到下回?』
閉上眼,腦子竟全是沐蓮,看到那般瘦弱的身軀,內心頓時感到罪惡。這讓自己不能明白,方才看著那些字跡,確實獲得平靜;可現在心頭有如悶了什麼似的,想不通為何粗糙地大口喘氣,喉頭覺得乾涸,耳裡充斥著砰砰心跳聲。
即便觸靈時被他摀住雙眼,卻能感受到冰涼的掌心和擁抱,為了施展大量靈力而換來的暖意。
『為何心會如此在意?』

沐蓮抽了抽鼻子,重起精神。換了枝筆繼續書寫,並細膩的繪出靈珠的模樣。輕喚:「來…」
聽到呼喚的杭墨頓了下,不知所措地晃動身體,思考著是否該站起還是就跪姿爬向沐蓮。
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被訓斥後,腦子似乎被什麼纏著,總卡在奇怪的環節上。
「過來吧!…好了、好好,起來吧。怎像個木頭一樣,說一步做一步…」
看杭墨一臉認真,令沐蓮又好笑又好氣,輕哼笑出聲問:「知錯沒?」

「是,是我不對。」
杭墨即便起身,頭低得不能再低,不敢直視回應,灼熱感未消,緋紅色的雲彩延至耳根。雙手仍高舉,全身僵硬地走到沐蓮面前,繼續說著:「是我錯了,未注意到今天的月亮,也不該在深夜裡喝茶…還有、對不起,又讓蓮救我。」
「真的知錯了?」
放下筆,沐蓮抬臉看著,這嫣紅的像根紅木的男人,有趣地揚起嘴角。
頻頻點頭,不敢再多說什麼。杭墨抬眼無意間與沐蓮四目相對,又逕自閉上眼。
如同發現獵物,直勾勾盯著,快將眼前他生吞活剝,而對方,不安的眼珠在眼皮下亂轉。
「既然知錯,便罰你一週不許飲茶。」
沐蓮白袖一揮,杭墨手裡的茶碗倏地飛上天,封印在藏書閣的屋頂。
瞬間手裡沒了重要物品,杭墨慌亂地睜開眼確認空蕩的右手,一臉憂愁回應:「…是。」

看著那張再也哭不出來的愁容,怎麼自己反成了罪孽之人。
『為了修成人形,學藥理、學武術、學心法,吃了數千年的苦頭。怎被區區五百年的觸靈,亂了一切分寸。』

「坐下。不、手先放下,怎還舉著那東西!」
沐蓮頓時感到心煩意亂。輕拍身旁石椅,轉身在凌亂的書堆中翻出小木匣。
杭墨愣著一屁股坐在堅硬的石面上,將頭埋在膝上,低聲嘟囔:「對不起、蓮,我腦袋不好,常做出令你發怒的事。嘴又笨,又像個木頭一樣,對不起,給你添麻煩了…對不起、對不起…」
沒聽清楚,但應該又是自責的喪志話。

從未想過杭墨是〝麻煩〞的存在,是自己擅自介入才對。
沐蓮抽開曬衣杖,仔細看著杭墨的手指,指節上的牙印清楚可見。
「下次、別再弄傷自己…」
輕地塗上藥膏。發現沐蓮的呼吸異常得近,杭墨透過手臂的間隙看去,見沐蓮彎著身軀,仔細地替指傷拂藥,唇瓣間呼出柔柔的細風,溫柔的眼神頓時讓杭墨差點忘了呼吸。
「啊啊啊、這…這我自己來就行了,不能再…啊?」
杭墨焦急地抬起頭,正想阻止沐蓮時,嘴裡突被塞了個異物。

將手捂住杭墨的嘴,沐蓮發出噓聲制止,真心期盼此時對方能夠安靜下來。
兩人的臉只隔著一個手掌,逼著杭墨一定要直視雙眼,沐蓮嘆聲道:「若你信、就放心將自己交給本妖,別再責備自己。五百年前…本妖說的誓言,未曾忘記。說過會救你,就必定會有法子,抱歉…是本妖無能,還請你再忍耐,請再等待一些時日!」
憋在內心已久的聲音,終於說出口,沐蓮眼眶泛紅地看向那雙淚眼汪汪的雙眸,對面前的杭墨淺淺一笑,替他抹去淚水。
「嗚嗯…我信…我相信蓮。」
杭墨已不在乎眼淚落下,伸手握住沐蓮的雙腕,肯定地回應點頭,露齒笑著,心中淤塞的痛苦漸漸消散。
是沐蓮在自己最無助時伸出手拯救,為何自己會忘記,怎能輕易放棄這份信任。

「甚好。」
「嗯…。」
兩人相視良久便無其他交談,沐蓮發現杭墨瀏海下的紅印,正要抬手觸碰,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抓著。
「額頭,什麼時後磕傷的,鬆手、得抹藥才行。」
「啊…沒事、不打緊。對了、蓮,你剛給我吃什麼?」
更用力揪著沐蓮的手,這軟綿綿雙手和方才不同,毫無掙脫的力氣。杭墨舔著嘴唇,有種茶的清香和如蜜一般甜而不膩的滋味,是以往未嚐試的味道。
「本妖知道你愛茶,特地做了些茶糖,裡面還參了些藥材,可以補體,你可以…」
沐蓮輕描淡寫地說著,不認為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,難為情地看向一旁,卻被突來的體溫鉗制全身。
杭墨一把將沐蓮緊緊抱住,頭塞在對方的頸間,低語道謝。
被鬆開的手懸在空中,沐蓮輕地撫摸杭墨的背,表示回謝。




《未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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